淮菜精華談
十九世紀下半葉,以長魚席為龍頭,全羊席、全魚席為兩翼,淮產(chǎn)名蔬珍饌與之相輝映的淮菜系列已基本完善(粗略計之:獨創(chuàng)的經(jīng)典肴饌400余品,具有地方風味特色的肴饌1300余品);廚師隊伍規(guī)模龐大,烹飪技藝高度成熟,個別專項甚至入化;典型鮮明的地方特色大放異彩,精和清新的風格韻味亦已沛然具足;輻射之遠,流傳之廣,聲譽之高,達到了淮菜歷史上的第一座峰巔。
同治、光緒年間,是淮菜、淮廚承前啟后、最為活躍的時期,爭妍競秀,大氣磅礴,盛況空前。當時,國內(nèi)盛稱有“川淮魯粵”四大幫口,齊名并駕,各有千秋,令人難分軒輊。如要從總體風格上作一比較,則魯菜如盛裝宮眷,富貴崇華,氣象萬千;粵菜如南國佳人,富麗奇艷,美不勝收;川菜如巴蜀美姝,清麗純樸,妙不可言;淮菜如林下名媛,清貴秀雅,蘊藉無限。
清末民初,國人將發(fā)源地相鄰、風格口味相近的淮菜、揚菜合稱為“淮揚菜”。出生于淮安的金融三巨子:大陸銀行談荔孫、鹽業(yè)銀行朱虞生、金城銀行周作民,不僅聯(lián)合結(jié)成“北四行”,抗衡浙系財閥“南四行”,還合資興建了24層上海國際飯店,將玉華臺、老半齋、新半齋等淮菜名店帶到了京、津、滬、渝等各大城市,擴大了淮揚菜的影響。1949年,中央最高層領導決定,中華人民共和國開國大典國宴上所用菜肴,以南北人士都能接受的“恩來家鄉(xiāng)的淮揚菜”為主。張文顯等一批淮廚被借調(diào)至北京,參與籌備盛典;床舜碜——“軟兜長魚”有幸率先登臺,被人們譽為“共和國第一菜”。后又被評為“江蘇十大名菜”之首。到了二十世紀七十年代后,理論界“菜系”之說風起,遂稱“淮揚菜系”。對此,淮安人不改謙厚淡泊、抱樸守真之古風:從淮菜形成的全過程來看,無論是投入的財力、物力,還是為其作出重要貢獻的廚師、美食家,大多來自全國各地,淮安焉敢貪此天功專美于身?從淮菜的傳布、交流、發(fā)展來看,淮菜屬于中國,也屬于全人類。
歸納起來,淮菜(含淮點)至少有四大特征:
一曰“和”。追求天地萬物間的太和至美,是中國古典哲學與美學的最高境界。映射到淮安飲食文化生活及烹飪技藝中,主要表現(xiàn)為三個方面:大德載物,勿傷天和。利用厚生的價值取向,決定了淮菜創(chuàng)制的風格趨向:取料平易,多為可養(yǎng)殖種植的地產(chǎn)品,且物盡其用,纖細無遺。不以陸海珍藏、殊方異類為寶,尤反對野蠻殘忍地捕殺瀕絕稀有之物。烹制手法上,戒除丑陋的、庸俗的酷虐惡習,捐華務實,力求平和。通過非凡的創(chuàng)造,使世人接受了一個事實:即使如長魚之微,卻也方圓可施,終成洋洋大觀;縱然似豬羊之賤,也能點石成金,令熊虎難出其右。用來炫貴夸富,或有不逮;食之鮮美、味之醇和實乃過之。中國幅員遼闊,物產(chǎn)極豐;烹飪技藝博大精深,窮神知化,只要不斷推陳出新,新品美食可變化無窮,而無需以失去人與自然的和諧為代價。這一飲食生活哲理,已獲得社會普遍認同。也許,對中國人飲食生活理念,對華夏烹飪理論與實踐,淮菜所作的重大貢獻正在于此。對于那些至今仍在熱衷于獵珍搜奇以媚客者流,或不失為一記針砭。養(yǎng)生為要,組配諧和。絕大部分菜肴系多元用料,原輔料的配伍及筵席拼盤組菜,既要考慮葷素、品狀,質(zhì)感、色澤相諧,更要依據(jù)性味、時令等因宜適變。因為,許多菜、料,“離之則雙美,合之則兩傷”。一菜之中,相惡、相畏之料皆不并用;一席之中,相反(同食有害)之物,絕不混呈。各菜性味的寒熱溫涼,要適應不同氣候下的風寒暑濕燥火之變。病者服藥期間,家廚還要守禁忌口。明清兩代,淮安中醫(yī)藥學發(fā)達,形成了山陽醫(yī)派。據(jù)衛(wèi)生部門統(tǒng)計,共有230多位名醫(yī)(其中不少是御醫(yī)),出了80多部醫(yī)學專著;窗彩孔酉蛴幸嗳逡噌t(yī)的傳統(tǒng),三余之暇,喜讀醫(yī)書。而絕大多數(shù)名醫(yī)本身就是美食家、養(yǎng)生家,大族世家也多有祖?zhèn)鞯牟煌竟?jié)食補之方。廚人不斷向他們學習討教,諳練日久,至熟至精?诟羞m中,味眾至和。“咸淡酸甜苦辣鮮”,過與不及,皆不協(xié)淮菜宗風。眾味調(diào)和,食時暢神悅情,方能以化津液,以行營衛(wèi),以進補益。過去外地人戲稱“淮刁”,并非夸其精明,而是譏笑淮安市民“嘴刁”。何以為刁?“不良表現(xiàn)”主要是:吃了太咸的食物,嘴唇泛白,腌心。甜了又覺嗓子眼發(fā)“hou‘,恙人。酸大發(fā)了嫌倒牙,犯惡心。太麻太辣,恨不得將舌頭取下來涮一涮。一見極苦澀的東西,齜牙咧嘴,非萬不得已,連口都不想張。過鮮的海味,竟有些“薄福的”,吃下去肚子還不受用。諸如此類,固然由地理氣候條件所決定,人文環(huán)境也起了不可忽視的重要作用。歷史上,淮安人口流動頻繁,除西周徐偃王率部北走徐山,后又有一支南遷吳越外,多為外地人口入淮。不同民族、不同地域、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們,共生聚處于同一家園,相互間通婚結(jié)鄰交友,相互間影響融匯增益,加之市肆官廚時尚的示范引導,潛移默化,使生活習俗、飲食習慣由紛呈各異,逐漸舍異趨同,最終水乳交融,渾然合一。求這個適應淮安水土的“大同”,一般要經(jīng)過幾代人甚至更長時間,是一個漸進的過程。而口味最難調(diào)和的,莫過于“陸游”。即游幸游賞游宦的帝王公卿、文官武將,游幕游歷游學的高才雅士、墨客騷人,俱是生就了的“南口北舌”,帶著不同的飲食習慣和消費心理,不同的審美觀和價值觀走來,鱗集淮上,或作短期逗留,或在“沙家浜”住下,“眾口難調(diào)”矣!幸好,孟子早就揭示了一條哲理:“口之于味也,有同嗜焉。”(9)為了捕捉、把握這個“同嗜”——能讓所有人接受并感到美好的味覺,許多人終其一生,朝于斯,夕于斯,孜孜以求,苦心孤詣,方探驪得珠。集眾腋而成裘,才使一品品淮菜之味和融南北,“適得其中,妙契眾口”。這是一個積許多人與多代人辨味實踐的過程,在無數(shù)次生理反應與心理感受的交互作用下,力求理性的升華和感知的超越。作為這一艱辛求索的主體,廚師與美食家缺一不可!抖Y記》曰:“人莫不飲食也,鮮能知味也。” 古人亦云:“操千曲者知音,觀千劍者識器”,“終生美食者未必能諳味。”可見,知音固難,知味更難。后者往往對“味”,具有特殊的敏感,深刻的領會,獨到的研究,精當?shù)脑u鑒。常常熱心地“延嘉賓,集同好,品評無虛日”;蛉珙櫱芾,百般挑刺,皆緣有誤;或如金圣嘆評《水滸》,擊節(jié)贊賞,無一不中關竅。正是在這種雙向互動、長期摩合下,才能精“和味”之化機,研“至味”之玄奧,創(chuàng)造出淮菜味型變化多端而不失其和,越品越覺其味無窮的高深境界。
二曰“精” 。大凡經(jīng)濟條件許可的人,往往對食物不厭其精。既包括舊時高官顯爵、貴族士大夫以及豪商大賈,也包括今天富裕起來的人們。藝無止境,精益求精,又是烹飪從業(yè)人員永遠不變的追求,也是名店名廚在激烈競爭中立于不敗之地的客觀需要;床说木,烹藝的精絕,就是在這樣的社會環(huán)境中形成的。
選材必精,用材必當。如作“軟兜長魚”的黃鱔,只許筆管粗細,且單用其脊,炒出來才滑嫩軟香。為使魚脊烏黑發(fā)亮,不知試了多少方法,才懂得在汆長魚時,開水里除了加蔥鹽外,還要滴上幾滴醋。又如“淮山鴨羹”,傳說,最早用魚鱉豬羊,后又以鴻鵠鸛雀一一試過,皆不佳,盡舍去;再換鵪鶉乳鴿、家野雞鵝,仍是“天壤王郎”,難匹“詠絮之才”;反復比較,惟湖中放養(yǎng)的肥雄鴨燉湯拆肉后,配淮山藥作羹,如天造地設,這才“白頭到老”。竟與“平橋豆腐”并稱“淮羹二妙”,受人珍視如此?梢姡餆o貴賤大小,全在良庖應用合度。各種原料叢集累積,茍非深知其性,窺測其奧,很難得心應手。
千錘百煉,廚藝精湛。融匯南北廚藝精要,搟技刀工,白案紅案,各司其事,各擅其長。如已有三百多年歷史的“欽工肉圓”,以李、劉、程三家做得最好,關鍵是制肉糜:不是靠斬而是撲出來的,專用工具是一塊寬約二寸有奇、長約尺余的特制鐵板。撲好后,抓起一握,“啪”地甩在案上,平攤成一大片,仍粘結(jié)不散,肉中哪怕發(fā)絲般細的筋也不能撲斷,要把它一一挑出,這樣的肉才“到勁”。否則,撲“死”了,肉圓不活不泡;撲輕了又全成了肉疙瘩,不嫩不粘。撲的過程中要加數(shù)次水,并“醒”一段時間,掌握不好,不是“水吱吱”的,就是“木碴碴”的。只有功夫到家,制法如式,才能“甩過墻頭跳三跳”。極富母愛情懷的鄧穎超,自住進西華廳直到去世前,每逢春節(jié),總要預先從自己工資中拿出錢來,請廚師精心做出許多“欽工肉圓”,分贈曾經(jīng)照養(yǎng)過的眾多革命烈士子女及身邊的工作人員,寄托傳統(tǒng)的“團團圓圓”之意。在所有面點中,河下鎮(zhèn)文樓的“蟹黃湯包”堪稱“無上精品”。人們擬之為“寶塔之剎”。包子餡由蟹黃、肉皮凍等十大幾種原輔料做成。水調(diào)面皮很薄,成品直徑四寸以上,高可八九分。蒸熟后餡心溶成稠液,故名湯包。味道奇鮮絕美,工藝獨特精巧,故聲馳千里,譽傳八方。每當重陽前后,遠道前來品嘗者絡繹不絕,以至有了一句歇后語:“文樓的湯包——吃得等不得。” 做餡、搟面、包餡、上籠等制作關鍵必須由經(jīng)驗豐富的老師傅主理。尤其是當著食客的面,將剛出籠的湯包完整地撮至碟心,一秒鐘的“舉手之勞”,就有苦學十多年而大器未成者:湯汁一淌出來,即算報廢,損失歸店家。原本文樓陳氏所創(chuàng),獨家經(jīng)營,直到咸豐年間,迫于同行壓力,才公開了制作方法,做的人家比比皆是,但真正做出高水準的,屈指可數(shù)。凡厚皮發(fā)硬、餡不成稠液的,無非徒襲其名。至于外地以蟹黃為餡的酵面包子,更是名相如而實不相如。又如漣水名師鄭國文所創(chuàng)的“高溝捆蹄”,以精選的前蹄膀瘦肉、干小腸衣為主料,配以二十余種香料、藥料、佐料,經(jīng)二十多道工序精制而成,也自不同凡響。這類例子,指不勝屈,不再贅言。工藝復雜,烹技精絕。掌勺者,又稱大廚;鸷蛏衩疃g不容息,調(diào)味活泛而精深入微,烹技細膩而繁復多變,無法盡之于言,窮之于筆。即使心靈手敏之人,也須念茲在茲,勤學苦練,精思殫智,方臻絕頂。故名庖大師各有能有不能,哪怕轉(zhuǎn)益多師,“十八般武藝”皆通者或有,全精全能者絕無。如新半齋的大廚張文顯,三十年代即以炒“軟兜”名世,劉少奇等各級領導干部來淮,無不推其獻技。一生精研炒藝,至死靡他。年屆高齡,仍為后進作示范表演,竟殉職于勝利飯店紅鍋旁。被乾隆譽為“豆腐極品”的“平橋豆腐”,由平橋鎮(zhèn)富商林百萬家的胡姓廚師所創(chuàng),千調(diào)百試,煞費周折,十年乃成。以豆腐與鯽魚腦(10)為主料,烹制工藝之復雜,味之鮮美獨特,豆腐菜肴中鮮有其比。胡廚因此被人們喚做“胡豆腐”,一如鄉(xiāng)先生趙嘏,因佳句“長笛一聲人倚樓”而被杜牧稱作“趙倚樓”之所曾經(jīng)。所有品嘗過正宗“平橋豆腐”的人,無不拊掌叫絕,其中不乏日本、美國等外籍友人。詩人丁芒贊道:“平橋豆腐千般好,軟兜鱔魚透骨鮮。”北京人民大會堂還曾特派廚師專程來平橋?qū)W藝取經(jīng)。
三曰“清”。蓮藕之鄉(xiāng),素喜清水芙蓉。淮菜崇尚清淡雅潔,妙出天然。惟清淡,更突出本味之鮮美。菜點以味取勝,不過分偏重著色、造形,不刻意追求姹紫嫣紅、花團錦簇的目食效果。“清”字集中表現(xiàn)在:
清蒸燉炒,善始令終;窗埠雍姸,映城帶郭,新出網(wǎng)的鮮魚活蝦,水淋淋、撲楞楞的,最好是現(xiàn)捕現(xiàn)燒現(xiàn)熟現(xiàn)吃,“活”則鮮美,其味自饒。尤其是淮白魚、?花魚剛出水時,本味絕佳,實在是“天生麗質(zhì)難自棄”,不容惡紫奪朱,惟以清蒸最妙。馬蹄鱉、雞鴨鴿等也多保真清燉,少用調(diào)料,力求原汁原味。白炮蝦仁,鮮美之味備足無余,潔白無瑕,只須清炒,無庸色料畫筆層層渲染,添足續(xù)貂。
時鮮野蔬,清新益人;窗踩思页O灿么逡八仞,發(fā)清新之味,現(xiàn)自然異趣,收養(yǎng)生之功。《水窗春囈》載:與清宴園一墻之隔的路家花園,“肴饌亦極精。不用海味,多用蔬果,皆園中自植者,鮮美不可言”。“一席半齋”,是淮菜的優(yōu)良傳統(tǒng)之一,對營養(yǎng)過剩的一些現(xiàn)代人來說,值得借鑒參考。
清風和暢,爽潔宜人;床艘元毺氐臓Z焐燒煨燜“清”功,使羹湯菜汁或“濃厚而不油膩”,或“清鮮而不淡薄”。炒菜、涼拌菜則得力于獨創(chuàng)的白湯醬油,清淡適口,增潔益鮮。
四曰“新” 。中國有句老話:“無百世不易之飲食。” 如有例外,就是吃了近萬年的主食——粥、飯。而“菜無美惡,常食必厭”。人們對食物多變性、多樣性的要求,似乎無所終極。新,則食趣盎然;新,則趨之若鶩;新,則名利雙歸。眾妙之門,惟在求變創(chuàng)新;床诵纬砂l(fā)展的過程,就是以此為原動力,不斷創(chuàng)新的過程。熱情的進取精神,強烈的創(chuàng)新意識,乃淮廚最可貴的品格。同光間,淮菜之所以新品名肴層見疊出,盡妙極妍,其原因蓋在于此。創(chuàng)新的途徑:旁搜博采,源活生新。除了前面所述,學習清真、高麗等異域風格,學習宮廷大菜、燕翅燒烤及外地的一些高超烹藝外,主要是不斷從民間汲取營養(yǎng);窗睬Ъ胰f戶的烹飪技藝及“家常菜”的整體水平起點很高,成為淮菜取之不竭的清純甘甜的源頭活水。如被外國人譽為 “中國快餐”的“小魚鍋貼”、“手抓龍蝦”等,即自漁家、農(nóng)家飯桌上移植改良而來。因其風味獨特,又適應了時代風尚,遂騰身風靡于世。小吃如此,大亦可知。
連類比物,襲故彌新。如鼓樓茶馓的前身,就是人們吃了兩千余年的又粗又大的“環(huán)餅”、“寒具”。文樓蟹黃湯包的誕生,則更復雜,經(jīng)過兩代人,三步曲:才由“蟹黃豬肉餃”、經(jīng)“酵面蟹黃豬肉包”發(fā)展而來。工藝上最大的創(chuàng)新,是將少湯的干餡改進為全湯餡。當時沒有冰箱,秋季無法結(jié)凍,解決的辦法是將餡子注入瓷罐密封,吊下深水井中降溫,以凝成脂膏。
博綜廚藝,獨運匠心。學習借鑒,絕不等于照搬趨同。有所參照,絕不能抹殺自我。否則,還有什么風格流派可言?還談什么百花齊放?尤其在異彩紛呈的激烈競爭中,不貴同能,而貴在獨勝,貴在標新立異;床撕蟀l(fā)先至,極為成功地躋身于晚清“四大幫口”的史實,已雄辯地證明了這一點。當然,倡揚淮菜宗風,保持獨特的地方風味,絕不是一層不變,老死前人牖下。何況,從來就沒有完全一模一樣的菜肴,且不說不同時代的廚師,即同一時代的廚師,甚至同一廚師每次即興狀態(tài),也不盡相同。據(jù)說,至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前,能掛“長魚全席”招牌的,整個淮安,也不過只三五家,其中還有高下之分?梢姴戎叭说哪_印,亦步亦趨,執(zhí)而不化,路,只能越走越窄;床藷o論在原輔材料應用搭配、烹調(diào)技藝上,還是“色香味形意”各審美要素上,都必須不斷變化創(chuàng)新,然萬“變”不離其宗:淮菜最大的特色與優(yōu)勢,就在于抓住了“同嗜”——“咸淡酸甜苦辣鮮”,眾味至和適中,菜點清新精絕,無論東南西北、男女老幼,所有人都能吃,并覺得好吃,這,就是我們必須固守的不遷之“常”。要使淮菜與時俱進,譜寫更新更美的篇章,就要像前輩那樣,手持一勺走遍天下,虛心地向各種風格流派學,從各個國家各個民族的飲食文化中汲取營養(yǎng),去浮躁,摒虛榮,少耍花拳繡腿,莫纏意氣之爭,專心致志,反復求索,狠下一番苦功,準確地把握現(xiàn)代人的“同嗜”,精研出今日人間至味,方能為人類提供更多的諧于自然的高品位的美食享受。光前裕后,正在吾輩!任重而道遠,其可不勉乎?!
淮山不老,淮水長流。
站在二十一世紀始端的淮安人,驀然回首:過去的一百年里,前仆后繼,殫精竭力,求生存,求解放,求溫飽,我們終于得到了許多前所未有的;但毋庸諱言,也失去了一些本應寶貴的。在未遑或“不屑”繼承的優(yōu)秀歷史文化遺產(chǎn)中,彌足深惜的就有:淮菜的一些精邃烹藝與精美肴饌。我們所做的遠遠不如兄弟城市,落在了時代的后面。我們對先賢和子孫抱愧!對所有熱愛人間美食的朋友們抱愧!“目睹百斛明珠投之九淵”,或差可與今人惋惜之情相似。
所幸,“流長而難竭,根深而難朽”,淮安飲食文化以其頑強的生命力,將淮菜精華的基礎部分保存了下來。今天,社會正走向繁榮進步,人民正奔向富裕幸福,全球有這么多喜愛、關心淮菜的友人,全國有這么多熱愛、精研淮菜的名師,淮安仍有這么多精于烹飪與鑒賞的美食之家,淮菜歷史上的第二座云峰,離我們還會很遙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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