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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街敘事——談小說的“在地性”和“虛構(gòu)性”

發(fā)布時間: 2024-08-29 09:29  關(guān)注度:407評 論  轉(zhuǎn) 發(fā)  收 藏  打 印
導(dǎo)讀:當你從西大街一路往東走,會看到徐則臣小說里的那些人物跑出來,他們在各個地方露臉,又隱沒在這街道的各色人等之中。從西大街、東大街到閘口,這合圍的一段區(qū)域里,小巷子眾多,雖然有許多地方已經(jīng)拆遷了,但是大部分的街坊樣貌至今保存,騎上自行車隨便拐進一條小巷子,大街上的熱鬧就隔絕開來,墻頭上開著凌霄花,拐彎口冒出一只嚇人的狗,半開半掩的庭院里好像坐著偏癱的“鄭啟良”,豆腐腦店里忙活的感覺是“藍麻子”,修自行車攤子的老頭彷佛是修鞋子的“老默”,都天廟巷子里走過了身材曼妙的“蘇繡”,還有在最繁華的飯店里忙活的敘述者“穆

徐則臣的《花街九故事》再版了,重新看了一遍,時隔多年的重讀,往往有不一樣的感受,這一次的感受里,夾雜了太多的私人化體驗和“在地性”情緒。

自從住到老城區(qū),我每天晚上都要出去散步,從清晏園出發(fā),沿著西大街往東走,穿過東大街,到達花街,再去里運河邊走一走,沿著環(huán)城東路回來。今天的花街,已經(jīng)是一個旅游景點,路口矗立著流行的路牌——“我在花街等你”,短短的兩百來米距離,有樂隊的駐唱,有年輕人的直播,有網(wǎng)紅的咖啡店,還有奇形怪狀的氣球在半空中飄。人們來到花街,人們離開花街,不知道花街為何而來,也不知道花街因誰而名,只是要找尋一個有好看的燈光、充滿文藝氣息的地方拍照打卡,那些房子里住著的人的故事無從知曉,或者選擇性地忽略。西大街的梧桐樹沒有太大的變化,在夏日仍然搭起大大的綠色傘蓬,為行人帶來涼意;東大街的街道修整過了,看起來是條不錯的步行街,大樹上還纏繞著雪花型的小燈泡,街兩側(cè)的店面吆喝聲仍然此起彼伏,只不過都是電子喇叭的重復(fù)播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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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從西大街一路往東走,會看到徐則臣小說里的那些人物跑出來,他們在各個地方露臉,又隱沒在這街道的各色人等之中。從西大街、東大街到閘口,這合圍的一段區(qū)域里,小巷子眾多,雖然有許多地方已經(jīng)拆遷了,但是大部分的街坊樣貌至今保存,騎上自行車隨便拐進一條小巷子,大街上的熱鬧就隔絕開來,墻頭上開著凌霄花,拐彎口冒出一只嚇人的狗,半開半掩的庭院里好像坐著偏癱的“鄭啟良”,豆腐腦店里忙活的感覺是“藍麻子”,修自行車攤子的老頭彷佛是修鞋子的“老默”,都天廟巷子里走過了身材曼妙的“蘇繡”,還有在最繁華的飯店里忙活的敘述者“穆魚”……

當他在創(chuàng)作的初期去描摹這些故事和角色的時候,并沒有下一盤運河大棋,只不過因為生活的熟稔和場景的需要,把人物嫁接進這個城市最老舊的中心街區(qū)。你能看到的是20世紀八九十年代熟悉又普遍的群像,一代又一代人最刻骨銘心的記憶是他們青少年時期對于時代的觀察。在這樣的觀察之后,是作家的虛構(gòu)性想象。場景的真實使得虛構(gòu)性邁入合理化的進程,人和事的關(guān)系、故事情節(jié)邏輯都和大時代嚴絲合縫,完全吻合。構(gòu)建宏大的敘事、時空跨度大的故事的時候,作家要做各種歷史功課,將自己虛構(gòu)的世界穩(wěn)妥地安插好,用更多的理性去謀篇布局;一個個小短篇,體現(xiàn)的是作家當時當?shù)氐摹霸诘匦浴庇X察和客觀性描摹,用更多的感性去講述人生。

這些人物構(gòu)筑了一個虛構(gòu)的花街社區(qū),而花街的繁榮又將“在地性”落在了實處。讀者來到花街,是來到了徐則臣的花街,當?shù)氐木用裆钤诨ń郑且驗樗麄冊诨ń秩找股。由花街開始,并不由花街結(jié)束。“到世界去”是徐則臣的宣言,到花街去也是徐則臣的答案,但問題和答案并非一成不變。

《花街九故事》是作家徐則臣的早期作品,因此一系列尋找是他當時的主題,青年人的迷茫,不斷地想給生活的天空敲開一個口,敲開口子的過程由“在地性”下錘,敲開口子的內(nèi)容由“虛構(gòu)性”編輯;ń质抢铣堑闹行模x者們來到花街,想體驗尋找作品中那些人物的感受,或者只是想看一看花街是不是那么“花”。當你徜徉在花街的路口,看到黃色或藍色的騎手們不斷地從花街的店鋪取走各種各樣的食物,你會想,這些在花街來來往往更頻繁的人了解徐則臣的“花街”嗎?他們和花街的關(guān)系是什么?他們的駐留或許比花街的修鞋匠、豆腐坊老板更久遠,但他們也都是花街的過客。這九個故事或多或少都是身份解謎的故事,20世紀八九十年代的非典型人物在徐則臣的筆下“發(fā)聲”,尋找一個自己的來處。由著這些人物在花街世界的自我發(fā)展,徐則臣又蔓延了更多的人物到以后的各部長篇小說中。如果說花街的形象是“在地性”,那么當花街的路口通向各個碼頭,恣肆的水則代表著“虛構(gòu)性”,相依而偎。新的環(huán)境下,花街有更多的新式人物出現(xiàn),他們或許也處于“失聲”狀態(tài),需要更多虛構(gòu)性的文本來為他們立傳。從這個意義來說,花街仍可以被更多地關(guān)注和觀察。

這幾條街的喧鬧性,昭示著人不必生活在“火柴盒”樓房的陌生化里。只要走在大街上,到處都是熱氣騰騰的生活,我們看著街上的“你我他”,我們就是街上的“你我他”,我們看別人,也被別人看,然而我們之間又好像毫無關(guān)聯(lián)。就像徐則臣在其中一篇小說《人間煙火》里寫的:“其實多少年來,花街上各自的生活都是被彼此忽略的,同樣道理,花街的生活和東大街、西大街的生活也是在相互忽略!倍嗄暌郧,在徐則臣走過花街、東大街、西大街的時候,“在地性”清晰地印在他的小說里,《花街九故事》里的人物會重復(fù)出現(xiàn)在各個故事里,有時候成組出現(xiàn),有時候各表一枝,讀完九個故事,讀者就在紙上構(gòu)筑了花街,插畫師拿著白紙畫出了街巷現(xiàn)場。風(fēng)貌性的表達給予了小說明確的“在地性”定位,回環(huán)式的人物在各個故事里閃現(xiàn),又給讀者更多的在場期待。徜徉在街巷中,讀者勾勒出九個故事帶來的人物繡像,走過去恰如霧里看花、似是而非,虛構(gòu)性在字里行間建立了人間的海市蜃樓。

每一則故事都沒有離開花街,主要的場景會被反復(fù)在各個故事里描摹,石碼頭抑或豆腐店,燈籠、船舶抑或水鬼,人物的多面性在多個故事里輕重不一地呈現(xiàn)。值得一提的是,“花街九故事”中每一篇都有“我”存在,大多用第一人稱視角來進行觀察,這是“在地性”的佐證,在花街附近生活的你我他,都被作家寫進故事。徐則臣和花街互相成就,就像運河和碼頭邊的男人、女人、孩子互相成就,故事在花街地圖上盤旋,好的訴說和講述順著運河水流傳播。

今天的花街在文旅意義上一片繁華,小說里的花街卻由“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生發(fā),作家絕不向往大團圓,每一個簡短的故事都有一個不圓滿的結(jié)尾,彷佛逗號那一個圓點下面的小豆芽,象征著作家當年構(gòu)筑花街故事群的野心。“在地性”和虛構(gòu)性就像一對雙生花,在“花街九故事”里稱職地扮演真實和虛構(gòu),生活中的花街,或者花街的生活,一直在延續(xù)。

■特約撰稿 王新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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