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8月23日是《老殘游記》作者劉鶚逝世115周年，我們懷著敬慕的心情，瞻仰了位于淮安區(qū)平橋鎮(zhèn)大后村韓莊組的劉鶚墓地。墓地占地400多平方米，栽有松樹、柏樹、銀杏樹、黃芽樹等樹木。整個墓地被這些長勢旺盛、青翠欲滴的樹木覆蓋著。

透過樹木枝葉間的縫隙，可以看到一塊漢白玉墓碑豎立在堅實的碑基上，碑上鐫刻著“清劉鐵云先生之墓”八個鎏金大字，碑前有一盞青瓷香爐，墓碑東西各有一株高大挺拔、直刺天空的銀杏樹。墓呈圓形，直徑約6米，高約1.6米。墓的下部由青磚砌成，地面上可見8層青磚，墓的上部由泥土壘積而成。在劉鶚墓的東南方有兩塊石碑，東邊石碑上刻有“淮安市文物保護單位 劉鶚墓 淮安市人民政府2003年3月公布 淮安市文物管理委員會立”等字樣，西邊石碑上的字跡已辨認不清。據(jù)為我們帶路的莊上張姓老人介紹，西邊碑上刻的是劉鶚生平等內(nèi)容。老人說，金志庚（曾任淮安區(qū)政協(xié)副主席）可能了解石碑上的內(nèi)容，因為他當年前來參加了有關紀念活動。

為弄清石碑上的內(nèi)容，我們特地拜訪了淮安區(qū)歷史文化研究會會長金志庚。金志庚雖已75歲了，但精神矍鑠、氣質(zhì)儒雅，記憶力特別好。他不僅向我們介紹了石碑上刻的內(nèi)容，還向講述了當年尋找劉鶚墓地的始末。

1987年，江蘇省社會科學院在國家歷史文化名城、當時的淮安縣（現(xiàn)淮安區(qū)）召開了紀念劉鶚誕辰130周年暨首屆劉鶚學術研討會。2009年，楚州區(qū)（現(xiàn)淮安區(qū)）舉行了紀念劉鶚逝世100周年活動。金志庚參與了這些活動的組織領導工作。據(jù)記載，劉鶚于1909年8月23日病逝于新疆迪化（今烏魯木齊），人們遵照他生前的囑咐將其歸葬于淮安。20世紀五六十年代，劉鶚的墳塋被毀。1987年，為紀念劉鶚誕辰130周年，當時的淮安縣人民政府把修繕劉鶚故居和墓地列為籌備工作的重要內(nèi)容之一。當時，劉鶚故居位于淮安城勺湖公園東大門斜對面，而劉鶚墓地既沒有文字記載，也沒有故老傳說，人們都不知道在哪里。此時，江蘇省社科院提供了線索，指出劉鶚墓地就在淮安。劉鶚后人也提供了“先祖劉鶚墓地在淮安東南鄉(xiāng)的曹莊，墓地占地面積達四畝，當年為劉家看守墓地的人叫張登鰲”等信息。負責尋找劉鶚墓地的陳民牛等人仔細研究了這些信息后，來到淮安二堡一帶進行尋訪。當時，大后村的袁支書告訴他們：“我村韓莊組有一位名叫張永寬的村民，曾替人家看守過墓地。在其家后，原來有一座大墓。據(jù)老人說，是城里劉姓家族的祖塋�！贝藭r，有其他村民說：“那座墓可能就是劉家的祖墳，因為在同一塊地里，那座墓向北100多米的地方，有一座劉家小姑娘的墳。墳里曾經(jīng)挖出一塊刻有紅字的石碑，被村民盛維干拿回家了，可能還在吧�！庇谑�，陳民牛等人立即來到盛維干家。說明來意后，盛維干說：“碑還在井旁，被用作墊腳�！痹谑⒕S干的指引下，尋訪人員找到了石碑，當時紅字已經(jīng)褪色了，但字跡仍然清晰可見。

接著，尋訪人員又來到張永寬家。張永寬說：“我家祖孫三代，祖父名叫張登鰲，我父親叫張志洪，是張登鰲的過繼子，我又是張志洪的過繼子，我們?nèi)�代人都曾替劉道臺家看守墓地。聽父親說，1911年前后，劉道臺家從外地運回了一口棺材，當時的喪葬儀式規(guī)模很大……”

接著，尋訪人員又來到當年的掘墓人陳寶富家。陳寶富說，1958年至1959年，當時盜墓挖棺成風。有人為取出棺材板造秧船，與其訂立合約，讓他幫忙掘墓。

于是，陳寶富找來幾名幫手，刨開了劉道臺家的祖墳。當時，一共刨出了兩口棺材，里面各有一具男性遺骨。主墳里埋著劉鶚的棺材，棺外有槨，槨長約9米，寬約2.8米，蓋厚約17厘米，外有雕花。槨里的棺材底厚3寸，壁厚4寸，蓋厚3寸，由四塊板拼合而成，沒有一根釘子。主墳西側是劉鶚之子劉大章的墳墓，其棺材四塊板一樣厚，木質(zhì)亦佳。這兩口棺材后來都被用于制造秧船、農(nóng)具了。

據(jù)陳寶富回憶，棺材上沒有任何文字，也沒有墓碑。棺材里的尸體、衣服俱已腐爛（也有人說，主墳中的尸體干癟未腐），還能看見長辮子。

隨后，尋訪人員會同有關文史專家對尋訪得知的信息進行了整理，查閱了相關實物和史料，并走訪了劉鶚后人，最終得出結論——“劉道臺”可能是劉鶚之父劉成忠或者劉鶚本人�！独m(xù)丹徒縣志·劉成忠》中載：“劉成忠，字子恕……講求治河之策，宣障有功，旋以剿捻勞績升河南南汝光道，調(diào)開歸陳許道……”另載：“次子鶚直隸候補道，亦通天算、醫(yī)術、金石考訂諸書�！庇纱丝赏茰y，“劉道臺家”的墓是劉鶚家的祖墳。

對于碑上“次女馬保小姐”等內(nèi)容，劉鶚四代孫劉德隆說，“次女馬保小姐”是先祖劉鶚的二女兒，又稱“馬保”�！按笥刑谩笔莿⒓业奶妹�，因系未婚女子，故以堂門立之。

張永寬的回憶，與劉鶚四代孫劉德馨在《我的回憶》中的一段記載相符：“鐵云公在南京遇禍時，他（家傭李貴，后改名為劉貴）堅決追隨鐵云公，甚至被押送的衙役打得血流滿面，始終寸步不離。他一直隨侍鐵云公至迪化（今烏魯木齊）。翌年秋，鐵云公病歿，他披麻戴孝，與當?shù)毓賳T據(jù)理力爭，最終讓鐵云公身穿官服入棺。后懸柩于太平駕（跋山涉水時保持棺木平衡的裝置），車行半年有余，始抵淮安�！�

通過尋訪人員和相關文史專家的一番求證，最終確認“劉道臺家的墓”就是劉鶚家的祖塋，從外地運回安葬的棺木就是劉鶚的靈柩。

據(jù)金志庚介紹，1987年11月，政府為劉鶚墓地劃定了保護范圍，并立下了墓碑，上書“清劉鐵云先生之墓”。2003年，又將其確定為淮安市文物保護單位。2009年，時值劉鶚逝世100周年，當?shù)卣�府組織實施了劉鶚墓地重修工程。工程于當年11月底竣工，相關部門還在墓園里立一塊紀事碑。

■王愛兵 徐懷庚